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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夜黎簇終於回想起,曾經被駙馬張訓練的恐怖,還有被囚禁成為不支薪保母的那份屈辱。

老張你洗不白了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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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起靈內心充斥著矛盾和些許懊惱。
他必須去西泠印社確認吳邪的存在,還有他到底忘了多少。


他靜靜等著晚上換班的點,張家和吳家的夥計都不動聲色地在外邊兒守著,使了點小手段把這倆幫人引開。

這次躺在床上太久太閒,他早摸清了夜間巡房的時間,溜進某個醫生辦公室,借了幾件醫生放著備用的衣物換上,神不知鬼不覺地摸出醫院,醫院附近還有幾個眼線,他花了點力氣甩開這些眼線,發現被族長(姑爺)耍了的夥計沒繼續跟著他的意思,也不阻止他離開,只是靜靜地站在巷弄的陰影打了個電話回報,目送他離開。

 

手腳還是遲鈍了…他想。
不然沒可能被發現。

 

吳山居沒有多大變動,只是原本二樓吳邪住的地方,住了個面生的青年。
自己對於吳邪已經不住這,沒有他預想的驚訝,心裡似乎早有個底。
他沒有一絲關於這青年的記憶,在屋裡四處翻翻看看找到一本破舊的日記,已經被翻到書頁外翻,樣式和吳邪以前用的很像,斷斷續續紀錄了他錯過的,吳邪的十年。

確定了這傢夥現在是吳邪夥計,屋裡有吳邪和少年黎簇的合照,照片裡的吳邪看上去病態、憔悴,不似十年前送他上長白那個乖呆的青頭嫩蔥。

 

不知怎麼,他對青年睡死像頭豬、對自己入侵毫無反應感到相當無奈煩躁,有想用發丘指戳死他的衝動,腦內各號字體的「爛泥扶不上牆」不斷刷屏,他沒印象收過資質這麼差的徒弟。

甚至,他都摸到臥室,青年還是鼾聲平穩口水橫流滿枕頭。

 

床頭櫃放著青年的手機跟皮夾。

手機裡有不少照片,那張合照的翻拍被青年設為手機的桌布,還有幾張黎簇和那幾個熊孩子玩耍的照片,還有更多的是女人的照片,和吳邪長得一樣的女人。
鏡頭裡照到更多生活化的照片,鼓著腮幫子喝豆漿、端著茶杯坐在吳山居的後堂,這些照片裡的女人看上去更像他心中過去的吳邪。
多數都有出現自己的身影,很多甚至是兩人的合照,自己總是跟在女人背後兩步距離,似在警戒著,但能看出舉手投足中的呵護,眼神總是投射在女人的身上,偶有幾張凜冽的眼神對著鏡頭,似在對青年偷拍的行為發出警告。

他在青年手機的某個加密的角落發現了更多女人的照片,特寫著襯衫間隙胸口的事業線,旗袍高衩露出的長腿,從招待所某個毛玻璃浴室門透出的朦朧身影……各種角度猥瑣的偷拍照,手不自覺用上了力道,啪機一聲!

胸口莫名湧起一股無名火。


三星最新機種加厚過的玻璃螢幕碎了,一旁應該熟睡著的青年倒抽了一口氣,一聲虛弱的「喔漏」從青年冷汗淋漓的背影逃逸。
驚覺自己露餡兒,青年淒厲慘叫著,「大爺饒命啊啊啊啊啊!」連滾帶爬的從床上逃往門口,逃命的動作迅速卻逃不過張起靈出手的速度,一把揪住青年的後領直接甩回床上,那動作依舊熟練的像是他曾經做了千百遍。

「閉嘴!」無法忍受青年高分貝的慘叫,他看著死青蛙般趴在床上的青年緩緩轉過頭來,摀著被摔扁的鼻子。
「張張張張張張爺您怎麼來了!您不是應該在醫院裡嗎?」
雖然有很多問題要問,但先脫口而出的居然是:「刪了那些照片。」
隨手把青年的手機甩過去,看著青年手忙腳亂的在他面前把所有走光照刪的一張不剩,一臉無措地望著自己,握著手機的手不住顫抖。

「吳邪呢?」

「師父不是在家嗎?不是今天剛從長沙回來。」青年反射地回答,臉上寫著「握槽大爺你今天老人癡呆嗎?」一臉嫌棄。
「家?」這貨的表情比吳邪還好讀,張起靈眉頭一皺。
「握艸差點忘了師父剛剛才說過…沒事!吳邪…啊不吳老闆他搬家了!」青年想起什麼似的,瞬間臉部扭曲成「艸忘了他真老人癡呆了」的表情。
立馬變得一臉悲壯,說話又磕巴起來:「我我我是不會告訴您吳老闆搬到哪的…除非您自個兒想起來!反反反正不管我怎麼說你都不會相信我什麼都不會說的。」

「真不說?」他眉頭又皺緊幾個微釐米,輕易的從青年手中奪走螢幕碎裂看上去慘悽悽的手機,青年的一臉悲壯再度扭曲,變成殺他手機就是殺他全家一樣肝腸寸斷。
「吳邪在哪……」
正要使力,視線卻不由得被螢幕上的照片吸引。

視線停在手機碎裂的螢幕上。
那是女人站在病房外的樓梯口抱著孩子哭泣的照片,日期是今天。
明明是靜止的畫面,他卻能看到瘦弱的肩膀微微抖瑟著,包裹在襯衫下的手臂緩緩收緊摟著下午才見過的男孩,淚珠一滴滴從女人的臉頰滑下。

移不開視線…
腦中開始重播著記憶中極少數幾次吳邪在他面前哭過的畫面,熹微的輪廓重疊在女人身上,胸口泛起的苦澀味道蔓延到舌尖,不完整的畫面隨著這陣苦澀湧上在腦海中跳動,像是剪輯混亂的無聲電影,太陽穴被狂亂的資訊刺穿,痛楚隨著記憶在腦中橫衝直撞。


不管是胸口炸裂的苦澀還是腦裡席捲的狂亂記憶,他鮮少感受到這樣難以忍受的痛苦。
黎簇的手機還是在他手中陣亡,變成碎玻璃和電路板的碎塊。
他無暇理會一旁發出慘叫「不要啊——!」的青年奪門而出。

 

腦中跳針似的重複播放著他沒有印象的記憶,如無聲廣告般不斷插播著女人哭泣的畫面,像在看一部有他參與他卻沒有印象的電影,劇中沒有他的身影但卻演著他的故事,他不清楚故事的來龍去脈只能看畫面位格不斷轉動。

站在吳山居門口,路燈和夜色交織的青慘世界讓他覺得記熟悉又陌生,失憶的次數他想不起來,可給他這樣無助痛苦感覺的失憶,他從未有過。

「吳邪!吳邪?吳邪……」嘴巴不自覺地呢喃著記憶裡最重的名字,而今無處可去的他憑著意志力回到醫院,記憶破碎的他唯一的去處。

熟門熟路的回到病房,這時他才突然意識到清醒以來未曾發現過的違和感!
這家醫院的動線相當奇怪,兩棟樓間走廊連接的形式從外觀上看上去像個「日」字型,但醫院的指標還有一些診間、病房的配置巧妙地隔離出了一個獨立的系統,即是他所在的樓層,路線相當單一,必須經由固定的走廊跟階梯,但途中又不會經過太多實質使用的房間,配置著一些儲藏準備室和鮮少被使用的檢查儀器、設備,構成個一般人不會特別關注的安靜區域,讓這附近看上去相當冷清,然而實質上這個區塊使用的器材、裝修卻又相當有質量,值夜的護士、醫生都是張家人,經過張家一套路的訓練,固有的身段、行走方式根本瞞不過他這個族長,一般護士、醫生再貼心也不會做到巡房走路無聲、神出鬼沒。

他的病房離其他有住人的病房有些距離,就算發生紛爭也不會引起騷動,相當靜僻,外牆的浮柱裝飾和紮實的管線配置幾乎可以用發丘指勾著就可以直接從三樓輕鬆落地,一樓的綠化帶又相當貼心地種滿了不易外界窺探高大的喬木,許多細節都很符合張家的風格,他能確定這是張家的醫院,他所住的區域應該是特意劃分出來區隔開一般人和張家人,而且這麼久以來,他作任何檢查都沒有碰過其他的病患,從沒讓他等過。

這一切的條件都相當利於他逃跑,根本就是鼓勵他逃跑,就差沒掛個霓虹燈大箭頭指著窗外寫著「酷愛逃」。

他不禁懷疑起做出如此安排的人到底有什麼目的,如果是那個長相類似吳邪的女人,她又為何要做出如此矛盾的安排,派了大批的夥計名裡暗裡監視他,卻把他安排在這個方便逃跑的病房。

靜僻不受打擾,一切的運作又速度充滿效率,方便逃跑……
一切簡直……完全符合他的喜好。
這醫院難道是他的安排下設計的,這病房是他個人的?
(恭喜您真相了,張大族長。)

不動聲色翻身掩飾,右手探入床底,用發丘指就能搆到的地方…有記號。
那是他慣用的「安全」「我的」的記號,這裡真是他的個人病房!
……莫怪他熟得像自家後院!

可他對一切還是沒有任何印象,特別在杭州挹資了張家醫院,很有可能張家本部也被他遷到杭州…他不記得自己能夠動用張家這麼多資源,進青銅門前張家幾乎衰敗的只剩空殼,唯一可能是出來後這幾年他重新整合了張家…
突然想起剛才在青年手機螢幕上看到的日期,在醫院的這段日子裡,興許是有人授意過,所有從未在他面前提起過年份,只是隱約讓他知道月份和季節的改變。

從他出青銅門後已經過了八年!他忘了八年的記憶!
他怎麼能忘……

這個念頭像是火花燃起引線,再度引爆了他腦中的記憶風暴,劇烈的頭疼又襲卷而來,像柄重鎚由內向外敲打,讓張起靈劇烈地掙紮起來!
頃刻,數人湧入他的病房,打開了房間的燈,圍繞在病床旁。

「快!鎮定劑!!」
「壓住他!」

從針筒送出的藥劑讓他無法繼續掙紮,身體逐漸癱軟,睡意漸漸湧上,但卻無法遏止他的頭疼。
微涼的手,輕輕拭去他額上的冷汗,揉著他的太陽穴,是他相當熟悉的一雙手,那樣溫柔的觸摸方式讓他相當熟悉。

「小哥,想不起來就別想了…別想頭就不疼了…你需要休息,好好睡會。」
那聲音是女吳邪的聲音,但卻意外讓他神經鬆懈,無法繼續抵抗睡意。


在意識淡去前,答案呼之欲出。
那是吳邪,我的吳邪。

 

 

答案早就壓在他心底,而消失的八年卻又成為新的疑問。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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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沙海長知識,原來天真的店是叫吳山居,不是西泠印社。
是說黎簇到底要叫老張什麼?我把鴨梨設定成吳小佛爺的徒弟,灣家的說法叫「師丈」,網路上有人寫「師公」但我覺得不合適,因為師公在我認知裡應該是師父的師父,或是廟裡的道士(張廟公神馬的救命我要笑崩了),師丈也有和尚尊稱的意思(不過老衲張我覺得居然可以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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